第十四章(1 / 2)

汉侯 来自远方 3874 字 3个月前

畜场中,熊伯带人查看过新圈,将准备穿鼻的牛挑出来,交代几名青壮轮流看守,既要提防狼群,也要防备天上的猛禽。

“草原的鹰抓不走壮牛肥羊,新圈旁还有几只狗崽和马驹,都打起精神,轮换着盯紧点!”

青壮们齐声应诺,上马的上马,准备草料的转向新圈后的仓库。老人和健妇也没闲着,将粗绳捆上马背,准备沿着围栏走上一圈,查看是否有松动的地方。

之前在北边的围栏外发现几个深洞,用钩子勾出十多只猴面长颈、身子像狗熊一样的怪东西。有老人说这东西在北边更多,既吃草也吃肉,要是牛犊和羊羔陷进坑里,都会被祸害掉。

祸害牛犊羊羔?

这还了得!

众人当即扛起木锨,将整个畜场搜查一遍,翻开积雪,陆续又找到不少地洞。挖出来的东西有大有小,还找出五六窝老鼠。

赵嘉知道后,特意来看过,发现还有不少旱獭,听到有青壮和妇人打算扒皮吃掉,当场冒出一身冷汗。

旱獭和老鼠一样能传播鼠疫!

别看这玩意长得胖乎乎,憨态可掬,危险系数可是相当高。

还想煮了吃?简直是不要命!

赵嘉严令之下,众人虽有点不舍,还是将挖出来的旱獭全部堆在一起,用火烧了个一干二净。直接接触过的人更是泡进热水洗了好几遍,衣服也被拿走烧掉。

“郎君吩咐了,以后谁也不许吃这玩意,敢不听话,立刻撵走!”

先是赵嘉严令,紧接着又是熊伯发话,众人哪敢不听,纷纷做出保证。

赵嘉犹不放心,回家后就找来虎伯,让他在村寨中三令五申,甭管大人孩童都要留心,尽量避开这些旱獭。

现在是寒冬,生活在地下的动物基本都在冬眠。等到春暖花开,旱獭的活动会变得活跃。他不担心大人,更忧心的是孩子。

万一有哪个淘气孩童嘴馋,运气好能无病无灾,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爆发鼠疫。以现今的医疗条件,鼠疫一旦爆发,绝对非同小可。

这绝非危言耸听。

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持续数百年,灭掉了整个大陆一半的人口。其中固然有欧洲人自己作死的缘故,也足以证明在医学不昌盛的时代,鼠疫有多可怕。

虎伯再三强调之下,村寨众人各自警醒。

虽然赵嘉常会做些他们看不懂的举动,但无一例外,都能带来好处。既然郎君说这玩意不是好东西,那就绝不是好东西!

其结果就是,在沙陵之地,无论大人孩子,见到旱獭都要绕道走,更不会有人去吃它。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又有畜场种植的牧草,沙陵县附近的旱獭越来越多。遇到匈奴来犯,立刻就会放声大叫。再加上一个个密集排列的地洞,足够让骑兵望而生畏,连忙抓紧缰绳,唯恐被折断马腿。

产生这种结果,赵嘉也没能想到。

虽然要损失些牧草,但能增添一道天然屏障,着实是利大于弊。

仔细查看过几头种牛,熊伯关上围栏,往木屋去见赵嘉。

此时,卫青和公孙敖各自捧着一只木碗,大口喝着羊汤。赵嘉蹲在两人跟前,再次惊叹于大汉人民的饭量。

“郎君,诸事已备。”熊伯走进木屋,对赵嘉说道。

“牛都挑出来了?”由于蹲得太久,赵嘉站起身时,腿有些麻,用力捏了两下,方才好受一些。

“都挑好了,还有已经驯好的耕牛,可一并呈于魏使君面前。”熊伯道。

“善!”赵嘉呼出一口气,“待到雪融,畜场诸事按先前规律即可。耕牛齐备之后,先种粟,我之前查阅古迹,找到一种轮耕之法,可划出一片田亩试行。”

赵嘉口中的轮耕法,实际是赵过所创的代田法,在汉武帝晚年开始推行。

具体方法是在一亩地内挖掘三条垄沟,垄沟之间凸起垄台,垄沟和垄台交替种植,配合新农具的使用,既能节省人力又可保证地力,同时还能增加产量。

类似的耕作方式,后世还在部分地区沿用。

只是方法再好也要因地制宜。他只是纸上谈兵,是否能成功开展“试验田”,还需要熊伯等人亲自验证。

赵嘉和熊伯说话时,卫青一直老实的坐在一边,裹着皮袄,听得格外认真。公孙敖有些坐不住,但赵嘉没发话,他也不敢随意乱动。

事情谈得差不多,赵嘉将视线转向卫青和公孙敖,笑着说道:“熊伯观此二子如何?”

熊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打量起两人。

捏捏公孙敖的肩膀,熊伯颔首:“长大了会是条壮汉子,可以勤习弓马。”

单手提起卫青,轻松掂了两下,皱眉道:“根骨不错,就是太轻。以后多吃肉,学着骑马射箭,身子骨总能壮实起来。”

“他二人都会牧羊,正好同熊伯作伴。如觉得是可造之材,无妨指导一二。”赵嘉道。

“诺!”

正说话间,一名十六七的少年走进来,弓箭背在身上,手里抓着两只灰色的野兔。

“郎君,仆刚猎的!”

看着被抓住耳朵仍不断蹬腿呲牙的肥兔子,赵嘉摆摆手,示意少年自己留下。对于汉朝的兔子,他真心很有挫败感,眼不见为净。

云中城内,大车排成长列,满载的商队准备南返。

军市和马市的市旗同时降下,铜锣声响起,预示着又一天交易结束。

太守府内,魏尚留下魏悦,商议明日出城之事。几名郡中官员走在廊下,神情间都带着义愤。

“此等奸贼都该诛族!”

“我等浴血守卫边陲,就是让这些小人资敌?!”

“恨不能拔剑斩之!”

张氏向草原输铜一案,在郡内闹得沸沸扬扬。日前连续抓捕二十多名商贾,五名死在狱中,剩下的都被押上囚车送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