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虾仁(2 / 2)

他惊疑不定地起身,似是担心面前这壮士蓦地惊醒,于是暴起杀人,直到半坐起来,期间发觉对方毫无动手的想法,邹德全才慢慢道:

“是……是她派你来的”

不,不对。

淑妃已经死了。

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按理说没人查得到才对,怎么可能现在淑妃让人来要他的命呢

邹德全脑哈中疑惑一闪而过。

正当时,他听见了对方低沉的开口:“我家主子有请,劳烦邹公公随我们走一趟。”

邹德全一听这话,明白了眼前这人怕不是什么江湖大侠,也不是自己的甚么仇家,果然是……当年的事情。

他已经上了年岁了,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眼角有深深的褶子耷拉下来,几乎将他的眼皮挡成了倒三角,唯有里头闪烁的精光,仿佛在证明他曾经也同生活激烈对抗过。

“敢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邹德全想打听一下。

他想,应当不是帝后的人,否则这会儿该是官府来拿人。

说到底,他能瞒这么长的时间,已是侥幸了。

那黑衣人一声不吭,邹德全只能笑了笑,道:“我徒儿在隔壁,我一声不吭消失,似是不妥,可否容我留个消息,让徒儿先行回望安”

那黑衣人允了他的要求。

等邹德全将字条留下之后,不多时,他就被那黑衣人提着领子,一并带出了墙头。

一把年纪的老头儿,被人用轻功提来提去,得亏邹德全年轻的时候见多识广,又曾跟宫里一些身手好的太监学过一二招式,否则在上天的第一时间,或许就惊得撅过去了。

……

食肆内。

陆宛祯在问陆辰对乐宁怎么看。

陆辰觉得这问题实在怪极了,但毕竟面前这兄弟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自己也不能再似小时候那般随意欺凌人家,于是陆辰酝酿了一会儿,中规中矩地回答:

“四郎心性纯良,品德尚佳,只似乎是个厨痴,平日里除了菜肴,不见他对旁的什么感兴趣,一心一意都扑在吃上了。”

否则陆辰也不会被这地方所吸引,自以前到现在,日日来这邹公食肆都觉着新鲜。

甭说是乐宁,包括她的几个师兄也是如此,就以陆辰接触过的来看,他倒是觉得邹德全收徒弟很有眼光,心性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擅交际,只专门扑在这一行上。

不过陆辰转念一想,手艺人本多是如此,这样想来,倒也正常。

陆宛祯神情里看不出甚么,只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还有猫。”

“嗯”陆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陆宛祯不再说这事儿了,反而另起了一个话题:“周夫人近来如何”

陆辰皱着眉头看着她,他虽在望安算是个纨绔少爷,但该学的样样不落,日后不论随父上沙场,亦或是受举荐出入朝堂,都是极好的苗子。

这也意味着,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并不差。

当即,他就联想到先前陆宛祯回到国公府的事情,问了一句:“先前你醒来之后,本该直接回宫,却不知怎么回了家中一趟。”

“殿下不妨同我交个底——”

“你是不是对找到小妹有什么眉目了”

周夫人自打入了陆家,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从孩子丢了至今总共过去了十八年,几乎是大半生都沉浸在痛苦中。

陆家、周家都看不下去,皆在暗中寻人,却半点痕迹也无,先前听闻好容易在南方打听了点儿消息,又因洪水一事断了,眼见着功亏一篑,两家人都心焦得很。

他没想到陆宛祯也对这事忽然上心,毕竟,从某些传闻来讲,陆宛祯应该是最不希望那人被找回来的。

陆宛祯自然懂他的激动。

说实话,她能发觉乐宁的身份,其实有些像作弊,别人都是从起点开始盲目寻找,唯有她,直接站在终点倒推线索,若不是乐家那个案子出来,谁又能知晓宫中、陆家、周家三方一同在找的人,就日日在望安城里晃呢

她还待再说些什么,陆辰已经顺着她方才那古怪的话推了下去——

“你莫非是要同我说……”

“四郎他……”

“不可能,四郎是个郎君,还是说他家中有什么姊妹……”

陆辰开始发散自己的想法。

陆宛祯倒是直截了当:“阿宁是个小娘子,非儿郎。”

陆辰:“……”

陆辰:“!!!”

多、多年兄弟和知交,到头来居然是……我妹妹

饶是陆辰平日里再镇定,这会儿也忍不住愕然。

先前乐宁出望安城,说是要出外去游历望安,这一走就是八年,好在陆辰对她的手艺始终惦念不忘,在乐宁回到食肆后第一时间就来继续捧场,维系住了两人的兄弟情。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

这兄弟最后能变姐妹。

陆辰左右看看,抬手拎起先前那龙井虾仁旁边的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等那微微涩的茶水入口之后,他方冷静了下来。

回忆同乐宁相处的种种,他忍不住道:

“你怎知……”

话出口,他又换了另一句:“此事你有几成把握我见四郎……乐郎……乐宁她眉间无甚黑痣,顶多一道细痕。”

他的目力比寻常人好,也正是如此,才能回忆起乐宁眉间的一点细微痕迹。

那点儿连疤都算不上的痕迹,谁知道原先那部分是不是痣

万一只是小时候的一点儿意外痕迹呢

陆宛祯转着手里的茶碗,淡淡道:“还差最后一人。”

陆辰登时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走,“此事,必要有十成把握,方可同叔母讲,她禁不住再一遭落空。”

“若你要抓的人有了消息,知会我一声,无论如何,我得先同爷娘通个气。”

“她……”

“她缘何要扮作男子”

最后,陆辰又有些犹豫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宛祯当然是明白的,三言两语将乐宁原先的爷娘事迹给说了,只隐掉了自己同她的荒唐婚事,免得姚母被圣人追究。

“砰!”

原先放在桌上的菜肴齐齐随着声响一跳,原是陆辰气极,抬手一掌拍在桌上的缘故。

“岂有此理!”

陆辰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乐宁时,对方在七夕灯会上还未有烤架高的模样,大汗淋漓地翻动着手头的烤串儿,旁边只有一只灵性的猫儿跟着她。

想到乐宁那与猫儿极亲的样子,陆辰几乎是瞬间就脑补出了对方在家中受到的诸多虐-待,否则她怎需要女扮男装在邹德全的手下学厨

学厨啊,那多辛苦啊,本来刺刺绣、做做女红的手,一会儿搬鼎,一会儿烧柴,陆辰几乎恨不能立刻将那对爷娘给捏碎。

却听陆宛祯淡淡道:“那两人已死了。”

“昨日破的案,被他们的大儿杀死在家中。”

“人在做,天在看。”陆辰冷冷道。

明明这会儿只是陆宛祯同他说的一个猜测,陆辰却通过各种各样的脑补,越回忆越觉得乐宁可怜,于是在乐宁接下来端着菜进门的刹那——

陆辰一个闪身过去,将菜接了过去,几乎是温声细语地开口:

“我来我来,你坐下吃就行,不必这样劳累。”

“给你点个甜糕如何你爱吃甜口还是咸口”

乐宁:“……”

什么情况

她茫然地看了看陆宛祯的方向,对方却故意低头吃东西,不与她的视线对上。

乐宁只得抿了抿唇,同陆辰道:“陆兄——”

“哎我们相识多年,叫陆兄太见外了,若不介意,喊我一声哥哥就成。”

乐宁:“……”

陆宛祯在旁边听不下去了,隐晦的提醒了一句:“陆辰。”

陆辰从傻哥哥的角色里立刻缓了过来。

还没确定,这不一定是自己妹妹,冷静点。

陆宛祯瞧着他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在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对他道:

“我先前听见底下有卖糖人的叫唤,你替我去买一支上来。”

顺便冷静一下你急于认亲的心情。

陆辰一听有道理,迈步就往外走,还不忘同乐宁说一句多吃点。

直到出了门——

冷风一吹。

陆辰忽觉不对。

陆宛祯那小子怎么突然把自己支出来了

楼上只留他和那个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乐宁,这还得了!

此刻,雅间内。

乐宁端着新炸的红糖糍粑,听陆宛祯说味道只尚可,不由夹起一块放到口中,外头的酥脆,内里的软糯,配上红糖的甘甜,她刚咬下,正想尝尝——

忽然间。

旁边那人探过来,歪了歪脑袋,将她唇边的另一截咬了进去,红糖水在两人的唇间沾着,黏黏糊糊地拉长。

陆宛祯面不改色将糍粑吃下,咀嚼的同时舔了舔下唇,改口道:

“这个的味道就比方才那个好得多。”

乐宁:“……”

她开始怀疑,这位殿下是不是得了什么类似亲亲饥渴症之类的心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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