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g!”</p>
什么？</p>
“糖！”孩子口里清晰的吐出了一个字来，说他想要糖。</p>
两人面面相觑，会说话了，一张嘴就要吃的，咱家的日子真过的那么清苦吗？</p>
不至于呀！</p>
四爷心疼坏了，把孩子抱起来就道，“好！今儿出去就给我们长平买糖！”完了就说桐桐，“虽说不能奢侈，但也不能太俭省，尤其是吃的。”</p>
桐桐：“……”她叹气，而后低声道，“其实，这么多人一起，未必比咱自家过日子方便。”</p>
四爷怔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如今这用人跟过去的满府奴仆还是不一样的。他沉吟了片刻就低声道，“回头吧，回头去了秦省，就咱自己带着孩子，自己过……”</p>
能吗？</p>
四爷就笑，“能！昨晚你睡的早，巴哥夜里来你都不知道，枕头下有密电，你看一下。”</p>
桐桐从枕头下取了东西，看了之后顺手就烧了，南边有人在农村建立根据地，这是个方向。在秦省也该选一地方，建立起自家的地盘才行。</p>
若是那样，还真就是不需要摆出大家子的样子来了。</p>
想到以后的日子，她越发觉得，趁着在城里这段日子，得多出去转转。</p>
吃了饭，没用汽车，就是黄包车，找了一辆能拉两人的大车，两口子逛街去了。</p>
商场这地方，孩子都没来过，但他认识糖呀！一到地方就指着糖，“糖……要糖……”</p>
那是一种朱古力糖，价格很美丽。商场就那么七八斤的样子，四爷全要了。</p>
一说全要了，长平就拍手，那哈喇子流的，也不知道是馋的，还是给高兴的。</p>
其实糖的种类真挺多的，水果糖、牛乳糖，蜂蜜糖、什锦糖、包装还都挺好看的，更不要说老式的各种酥糖。</p>
每样都选了不少，叫商场给送到府上就行了，不用带着东西到处跑的。</p>
四爷只抓了两个朱古力糖，叫长平拿着吃，其他的都没带。</p>
出来又去琉璃厂，孩子对这里不感兴趣，桐桐倒是看见了几件大清朝的老物件。但档次都不高，或许留着能赚几个钱，但她对这个却兴趣缺缺。</p>
不过一个书画店里，桐桐见到了四爷说的画作。</p>
桐桐还没看清楚呢，长平又喊呢：“虾……虾……”</p>
你都会说虾了？！怎么会说的都是吃的呢！</p>
掌柜的哈哈就笑，“小公子聪慧，这正是一幅虾戏图。”</p>
桐桐给孩子擦了口水再看第二眼，才看见图边印章，“这是……”</p>
掌柜的就道，“是一位齐先生的大作，太太喜欢？”</p>
桐桐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多少钱一幅？”</p>
“两尺小卷，一元润笔费。”</p>
桐桐愣了一下，而后忙道：“有多少副，我们都要！”</p>
反倒是掌柜的愣住了，桐桐讪讪的，也觉得自己表现的可能太急切了，忙道：“小儿喜欢，叫他将来临摹之用。”</p>
哦！这样啊！还有几幅花鸟，太太看看？</p>
好的！看看！扫了两眼，然后捐吧捐吧，“都要！”</p>
掌柜的有些犹疑，不住的看四爷，这位金先生他是知道的，人家是真懂画。可这位太太……不像是懂画的样子。这么买……图什么？</p>
四爷把脸藏在长平身后，桐桐能图什么？欣赏是欣赏不来的，她这么急切，除非她笃定这玩意能卖钱。且很值钱的那种！</p>
因此，四爷给桐桐又贴了一个标签，那就是出身不显。什么仙女不仙女，扯淡！仙女没这么俗的。她在成为四福晋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这个暂时不知道。但从她的根子来说，一定是出身极其普通。</p>
她一定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菜园子的韭菜割的迟变老了，她都心疼的抽抽那种。遇到好东西就立马觉得跟走大运似得，恨不能都扒拉到自己怀里的做派，也佐证了这一点。</p>
他不言语的看着她全买了，什么也没说。他是真觉得出来转转是对了，从生活的细节入手，他迟早能把她原本的模样给勾勒出来。</p>
桐桐不知道四爷在研究她，兀自高兴着呢，买了觉得很值的东西，然后抱着四爷的胳膊，低声道：“这得保存好，等到将来，留给长平，卖了能换……”</p>
四爷：“……”为什么要想爷的儿子将来得靠卖藏品度日？爷的儿子就那么没出息？</p>
桐桐眨巴了一下眼睛，朝紫禁城的方向指了指，这种事，说不准的，对吧？</p>
四爷用肩膀轻撞了桐桐一下，走走走！什么不顺耳你提什么，“赶紧的，不是要给孩子买小玩意吗？”</p>
买吧！</p>
街边小摊子上就又卖的，什么小二胡，小琵琶，特别好玩的样子。声音还怪好听的。</p>
正在这里选着呢，边上凑过来一年轻姑娘，也拿了小二胡，轻轻的拉了拉，这一拉，就有点意思了。这姑娘是个懂音律的。</p>
人家看了桐桐一眼，矜持的笑笑，然后让开，意思是叫孩子先选。</p>
桐桐选了二胡，“就这个了！”拿了就问老板，老板伸出两根手指，桐桐也没还价，直接就给了钱。才说要走呢，自家这熊孩子把着边上的摊子不撒手，人家是卖木头的刀枪剑戟的。但这是七八岁的孩子玩的，他太小了，这么大的东西他玩不了的。</p>
摆摊的连忙蹲下，在摊位看看小公子喜欢什么。”</p>
长平扒拉着带着红缨的木头刀，完了又扒拉带着长穗子的木头剑，有了这两样还不知足，看着那木头锤子，好似心仪的很，一个劲的伸着手，“要……要……”</p>
锤子吗？</p>
四爷有点小嫌弃，不知道是不是跟锤子有什么爱恨情仇，总觉得一提锤子就哪里怪怪的。</p>
行吧！锤子就锤子吧，再把那个要了。</p>
桐桐一边看这些东西细致不细致，有没有毛刺刺到孩子，一边无意的就听到隔壁摊子上那个姑娘跟老板的对话，“……能做这么小的西洋乐器吗？像是钢琴……你要是能做，我跟你定制。也要这种小巧的，我当摆件。”</p>
那边摊子的老板连连摆手，“那没有，咱做不了那个。姑娘可以看看咱们的琵琶，古筝，都挺好看的。”</p>
“其实，你可以试试做个大提琴小提琴什么的，只要跟洋人沾边的，都比较值钱一点。那个乐器，也没有比二胡更麻烦。”</p>
老板忙笑道：“姑娘，我要是有那手艺，我去乐器行混饭去了，当个调琴师，也比在街边吃土赚的多呀。</p>
这姑娘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也对，是我想当然了。这些玩意……我每样都要一个。但是，你能给我上漆吗？我要颜色大胆一些的……”</p>
“哎哟！姑娘，这可难了，我上的颜色你未必喜欢呀！”</p>
“也对！要不这样，我给你个地址，你给我送家去，回头我找个朋友帮我着色。”</p>
那随您！我给您送到就完。</p>
林雨桐才把孩子挑的几样都检查了一遍，那姑娘又过来了，一来就拿着小锤子，“这个也好可爱！”</p>
这边的老板觉得这是大生意，就赶紧招徕：“姑娘，您想要多大的，都能做。您要什么颜色，您给我列好，我给您着色后送去。”</p>
这姑娘就看了桐桐一眼，而后搭话：“这位太太，我能麻烦一下小公子吗？”</p>
桐桐看了这姑娘一眼，问了一声，“有事？”</p>
这姑娘一脸的不好意思，“那个……我想要拿在孩子手里看着协调的那个大小，所以，想麻烦小公子帮我拿一下，我看看好确定大小。”</p>
这还真不是大事，长平正高兴能拿着玩呢，就试着拿了几个。这姑娘赶紧道谢，跟老板道，“比这个型号，再小三寸就差不多了。”</p>
行！好说！</p>
桐桐这边付钱之后，四爷抱着孩子，桐桐拿着东西，这就走了。</p>
没走出几步远，那姑娘又追着来了，“等一等，太太……”</p>
桐桐扭脸，打量对方，“还有事吗？”</p>
这姑娘从包里掏出个铁皮青蛙来，“这个……是我觉得好玩，刚买的。还没谢小公子呢，你们就走了。”说着就往长平手里塞，“给你，瞧瞧，好玩吗？”</p>
孩子蹭一下的缩了手，不要。</p>
桐桐直接给拦了，“家里有这玩意，你喜欢就留着吧。小事而已，不用谢。”</p>
四爷将长平的头往怀里藏了藏，伸手叫了黄包车，先上车然后等着桐桐。</p>
桐桐一上来，四爷就报了地址，今儿不转了，先回家吧。</p>
转弯的时候，桐桐朝后看了一眼，那个姑娘还在那个摊位上跟老板比划呢。</p>
四爷低声问：“有问题？”</p>
桐桐摇头，“是有目的的靠近！我戴着帽子，一般人不认识我。但是，有些记者眼睛毒，认出你也未可知。是不是有问题……暂时说不好。”</p>
嗯！</p>
结果被这一打搅，没能去老馆子吃饭，也没能买到毛线，更没有买到唱片。</p>
四爷就说，“现在都有电话，你叫送就好了，都给送的。”</p>
还是算了，送的就失了味道了。没能在外面吃到好的，她问四爷，“想吃点什么，我做。”</p>
入秋了，吃点什么呢？</p>
长平一边鼓捣他的玩具，一边搭话：“虾！”</p>
吃虾呀？</p>
嗯！像模像样的点头，表示想吃虾了。</p>
“那给你做个虾仁蒸蛋，好不好？”</p>
他又点头。</p>
四爷教孩子，“要说‘好’。”</p>
孩子从善如流，“好！”说完就抿嘴笑，对着妈妈再说一遍，“好！”</p>
佟婶给稀罕的，“哎哟！这个小人精呀，还知道吃虾了。这都半晌，上哪给你买虾去。”</p>
槐子放下书就起身，“等着，舅舅知道哪有卖的，这就给你买虾去。”</p>
长平马上咧着嘴笑，“舅……好……”</p>
不知道是想说，‘好的，舅舅’，还是想说，‘舅舅好’。</p>
但显然，槐子觉得长平是说，舅舅对他好，顿时就乐了，“等着，舅舅给你买大虾去！”</p>
这个时候买虾，非得从大馆子里往出匀不可，出去一个钟头，回来了，买了五只一扎长的虾，肯定是够孩子吃的。回来就给放盆里，先叫这小子看一眼，然后才给送厨房。</p>
桐桐别的菜都做的差不多了，只一个虾仁蒸蛋，隔着水蒸出来就完，不费事。</p>
这边上手处理虾，见槐子没出去，想着她怕是有话说。就打发佟婶，“婶儿，要不咱再做个汤吧，缺一把菠菜……您去瞧瞧，那菠菜老的还能吃吗？”</p>
佟婶忙道，“咋不能吃呀！肯定能！”</p>
栓子在外面喊着，“我去看。”</p>
那你可不会看，还得我来。</p>
等人出去了，槐子才道：“我觉得上了大街之后，身后就有人跟着我。”</p>
嗯？一路都跟着？</p>
“是！”槐子朝外看了一眼，“半路上我把人给甩了，但到了距离咱家最近的这条街，发现身后又跟着尾巴。要不要我反跟回去，看看是哪路的人？”</p>
桐桐的手没停，在案板上剁虾泥，这虾除了给孩子做的蒸蛋用用，剩下的还能给孩子做一小碗虾滑吃。</p>
等剁好了，她才停了手，低声道，“你发现他们敢靠近咱们这一片吗？”</p>
不敢！家里附近没遮挡，有人靠近必然看的见的。</p>
桐桐就‘嗯’了一声，“不用反着找，叫人留意着丁旺。怕是两者之间有些联系！丁旺现在应该不知道他被利用了，先看看他会怎么选，再动也不迟。”槐子愣了一下就懂了，“是怕没了这个，换一个来，会更隐蔽？”</p>
是！与其如此，倒不如留下这个咱们已经察觉的，慢慢观察之后再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