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手上有伤,今日便暂作歇息吧。”也好给他点时间冷静下,他觉着自己这样下去,以前的仇没报回来不说,还要搭进去点别的。
“不用,母后只打了本宫左手,还给我留着右手写字呢”
池芫“本宫”称呼久了,有些改不过来,但后一句又还是改了回来。
沈昭慕“公主倒也不必这般用功。”
池芫反唇以击,“但夫子说过,今日事今日毕,今天改写的字还是要写完的。”
说着,她举起完好的右手,做了个招财猫的动作,憨憨的。
一时拿不出话来堵她,反被自己的话堵住嘴的沈昭慕,抿了下嘴角,只好将字帖翻开。
“夫子坐下吧,我自己写,之前是我许久不练字手生了。”
刚要抬笔的沈昭慕,又只好放下。
而池芫已经乖乖地开始习字,坐得端正笔直,写的字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无力,端的是清秀。
一笔一划,也没写错。
“夫子若是觉着无趣,不如看看我买的书”
她微微抬头去蘸墨,见男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不禁眨了下美目。
说着,绿珠便将书递给他。
他看了眼绿珠,不由得问,“红袖呢”
他记着那宫女与她形影不离。
闻言,池芫嘴角微微耷拉了下,眉心一锁,“挨了板子,最近都躺着养伤不能当值。”
少见玉华公主会为旁人受伤烦忧,尤其是宫人,沈昭慕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和讽刺。
不觉问道,“不过是宫婢,公主不必往心里去。”
池芫却瞪圆了眼地望着他,“红袖不一样,她打小就伺候我,我虽霸道蛮横咳,但我也是分人的,自己人我护着,旁人我才会欺负呢”
第一次见霸道蛮横自己说出来还这么骄傲的,沈昭慕微微翕了翕唇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所以从前欺负他,因为将他当做敌人和旁人,但红袖这样的自己人,就算是犯了事挨了打,她也护着
“那在下如今是公主什么人”
他面容温润如玉,如果不是好感度还负着,池芫大概要被这温柔的表象给蒙骗了去,以为他很在意自己的看法呢。
不过,白切黑谁不是呢
“当然是自己人了从前的事,你可不许给我记着,我现在知道了,我表哥的死与你无关,从前年纪小迁怒于你,可你不是教过我,人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的道理”
沈昭慕一噎,皮笑肉不笑地应着,“是这个道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好端端的,教什么圣人的大道理,他自己又不是圣人。
他不过是小心眼会记仇有仇必报的凡人罢了。
所以,以上的道理,在他这不成立。
呵呵,你的笑再假一点。
池芫腹诽,随即继续伏案习字。
至于沈昭慕,他坐在她斜对面为避免遮住了光影响她习字。
他翻了几下手边的书,的确都是珍品,看书皮就知道好些是不容易存留下来的古籍,不过他不会告诉她,好些他都看过。倒是文房四宝甚合他心意。
一想到,她出宫还给他带了这么多东西,而他呢
直接给她揭发了,让她被孟皇后责罚。
但沈昭慕没想到,那般爱女成命的孟皇后,竟舍得打她。
看着少女提着笔认真伏案的模样,沈昭慕微微晃神。
时日尚短,他实难相信,一个人的品行可以在短短的几日内就改正过来。
不过池芫有句话倒是打消了他的疑虑,不是她品行改了,而是,她对他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