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郡王府外, 一大早便有人在等着了。
姜堰出宫开府已有一段时日, 亲自上门恭贺送礼的人不在少数,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这份喜悦也渐渐淡去, 清静了不少。
被吵醒的门房皱了皱眉头,见眼前的人一身贵气, 迅速换了笑脸迎上来“您先等着,我这就叫人去通报王爷。”
天还没有大亮,蒙着一层雾气,倒显得格外的清冷。
陈高恪打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慢吞吞的跟着下人往前走。姜堰虽然只是郡王,郡王府的规制却是按照最高等级的王府建造的, 因而格外的讲究。
“王爷醒了吗”陈高恪抬眸问道, “若是没有, 稍后再通报也一样。”
下人笑了笑,道“这您可就误会咱们王爷了, 前头的清风书院听说过么, 王爷每天早上都去,一天也没落下过。”
陈高恪怔了怔,刚去西北的时候,他还能收到京城的消息, 等后来收到的消息便越来越少了, 没想到这书院倒是真的办起来了, 他还这样认真。
“我许久未曾回来。”他轻声说着, 心中生出一丝忐忑。
当初离京匆忙,还未来得及跟他告别,或许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即便是想要见他一面也没有那般容易。
一别三年,不知阿堰心底是否还在恼他
不多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看到熟悉中带着一丝陌生的面容,陈高恪有些恍惚,目光怔了怔,说道“阿堰。”
“是你”姜堰眉头微蹙,不自觉的想起那日在大街上的刺杀,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心中越发的不舒服。
原本以为很多记忆都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可见到陈高恪才明白,发生过的事情谁都抹不掉,谁能保证性差踏错后,不会将错就错
姜堰不愿再想起以前的事情,转过身淡淡道“陈将军来做什么”
“你出宫开府,我还未曾恭贺你,”陈高恪脸上划过一抹僵硬,语气渐沉,“阿堰,当初的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起,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做朋友,不好么”
“不必了,”姜堰微微垂眸,漫不经心道,“陈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事没办法掩盖,我心不诚,你也不必将就。”
他没有再跟陈高恪做朋友的打算,将军府已有颓势,手底下并不干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连根拔起,这些都是父皇默许的。
除此之外,陈高恪为人狡诈狂悖,又为阿泠所不喜,的确不值得深交。
陈高恪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紧,望着他说道“我知道你跟公主兄妹情深,但是阿堰,我自问未曾有丝毫对不起你,你这样疏远我,只是因为她”
姜堰垂眸不语,显然已是默认了,陈高恪眼底颤了颤,轻声道“赔礼道歉,讨她欢心,能做的我都做了,阿堰,你也觉得我有错吗”
他的脸上划过一抹苍凉,笑了笑,语气越发的阴沉“是啊,是做错了,为人臣子就该谨守本分,但是阿堰,你别忘了,这件事你也有参与。”
姜堰心底一沉,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冰冷,陈高恪却全然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盒子,说道“我猜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阿堰,你说呢”
“你想做什么”姜堰眸底划过一抹阴沉,脸色铁青。
父皇把这件事帮他瞒了下来,阿泠的确对此事毫不知情,姜堰也永远都不想让她知晓,他不想让她失望。
“只是做朋友而已,”陈高恪笑了笑,说道,“这也不可以吗”
姜堰努力压下心中的厌恶,淡淡道“本王待会儿还有事,陈将军请便。”
“阿堰不过来看看我送的贺礼吗”陈高恪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伸手拆开了旁边的锦盒,说道,“这是西北最孤傲的荒漠狼的狼牙,戴在身上可以护佑你平安。”
“还有这一盒东珠,你可以拿给公主”
“啧啧啧,阿堰啊,你现在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慕容安楠摇着折扇走进来,飘逸的刘海微微扬起,唇畔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这种成色的东珠,在我们南越扔在地上都没人捡起来,踩上去都嫌硌得慌,更别说做成首饰带身上了。”
“你若是养不起小阿泠,不如早早的让她跟我回南越成亲,到时候说不定能捞个太子妃当当。”
陈高恪眼底划过一抹冷色,面色不善的看向慕容安楠,冷声道“区区南越小国,说话倒是猖狂。”
慕容安楠挑眉“总好过某些人鱼目混珠,强撑场面。”
“你”陈高恪铁青,这盒东珠的成色确实不算顶尖,却也极为不易,根本没有慕容安楠说的那样不堪,但他这样一说,就显得他这份礼物格外廉价。
南越与大周渐渐交好,皇上更是容忍慕容安楠在京城呆了这么长时间,陈高恪也不敢贸然与之为敌,只能冷着脸道“慕容殿下真是好大的口气,连这种玩笑都开。”
“这也叫玩笑”慕容安楠弯弯唇,狭长的眉眼间露出一抹促狭,“看来陈将军的想象力还真是匮乏,难怪会做出这种无礼的事。”
姜堰一言不发,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陈高恪顿了顿,收回视线,沉声道“怎么,慕容殿下想引起两国争斗”
“就凭你”慕容安楠哂笑一声,“只是一盒东珠罢了,若是阿堰想要,我送你十盒八盒,总比拿这种货色出去丢脸强,还有这狼牙哪有象牙漂亮”
慕容安楠朝着姜堰挑眉,语气亲昵“我那儿还有象牙做的首饰盒,又大又漂亮,阿堰,想要么”
姜堰唇畔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意,应道“你舍得”
他脸上的笑意是那么刺眼,陈高恪捏紧了双拳,垂眸道“我还有些事要做,阿堰,回头我去书院找你。”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姜堰眸中划过一抹冷意,没想到陈高恪会这样疯狂,拼了鱼死网破也要威胁他,他到底在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