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卿豫他们接过粥, 胖胖的少年就离开了。
稀稀疏疏的粥水,像是聪明绝顶的程序员x的头发。
还没有放盐。
嘴刁的章卿豫有些挑剔,却抵不住腹中酸意,直接把粥水一口全灌下, 终于能浸润了干渴的喉咙, 舒服了一小会儿。
可是,接下来却是更深的口渴和饥饿。
对快成年的小年轻来说,身体正在长高发育, 恨不得一顿吃两三碗饭。昨天中午晚上都没吃饭, 今天早上只得一碗稀粥,这怎么够
连喝下去的粥水,都像雨水滴进沙漠, 瞬间蒸发,整条食道都像沙漠一样发干。章卿豫终于没力气囔囔和求救了,颓然地坐在地上。
隔壁小黑屋传来竹马好基友的声音“小鱼,你吃了没”
章卿豫有气无力地回答“吃了。”
接着又愤怒又想哭“特么的我怎么那么乖他们说交手机就交手机早知道偷偷藏个手机之类的报警了。还害了你陪我一起被关着, 我对不起你大鱼”
俞庚垚平静道“没事,吃了就好,要保存体力。这里绝对不正规, 竟然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我猜,他们是准备先饿着我们,饿个几天,让我们以后都为食物而低头, 再也没气力反抗。
而且,刚刚那小胖子也提醒了我们,我们将会每天都被饿着,加虚弱buff。”
章卿豫“啊,是的,他说抢吃,其实是告诉我们食物来之不易。开始我还觉得奇怪,怎么见到跑圈的小伙伴都是胖胖的,胖得那么整齐划一不知道搞了什么毒`药在里面”
俞庚垚道“他还告诉我们如果向外透露同性倾向,会死,我猜,出去了教官们肯定有什么行动,出去别乱说话,主要是加了虚弱buff肯定打不过。”
章卿豫颓丧地问“但是你说,像那胖子不挺乖的吗,都被洗脑说自己存在是个错误,不还是没出去啊”
俞庚垚“”
他胸有成竹地道“没事,不指望被放出去,指望会有人捞我们出来。
我来之前有怀疑过这儿不正规,把这儿的地址跟其他基友和我们班主任都说了。
我之前向班主任出柜说过烦恼嘛,班主任劝过我好好学习,先考好大学再想其他。
如果我三天都没致电给他们,班主任肯定会问家长,其他基友也会来这儿找我或者报警,我们等着就好了。”
章卿豫笑了“我刚刚还想着以后吃不饱打不过就去垃圾岗翻垃圾吃呢。大鱼你真聪明不过你怎么说的三天啊,应该说一天不,是半天半天我就受不住了。”
俞庚垚认错道“是,我错了,应该每天报平安才对,这样时效性才是最强的。”
俞庚垚因为提前知道戒同所的地点,提前把戒同所的所在地告知朋友、老师并约定好报平安,此时虽然被关着,但是也过得安心。
只是,提前不知道会被抓过来的小基友们,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方弥生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来开开心心的跟着家长出门旅游,去到中途改道,突然变成被扣押在戒同所,手机什么的都被家长夺走了,被家长扔在这里,求助无门。
朋友同学们找不到他,不知道他在哪儿,去问他的家长,他家长就说去参加封闭夏令营,说人很安全。
为了减少虐打,方弥生已经被打得很乖了。
教官们说背规条,背错被漏就挨打,他就一字不漏的背规条;教官们说同性恋是错误的他也说是;教官们说拍视频记录他亲口认错、以后会好好结婚生子,他就乖乖被拍摄
但是,没用。
比如背规条,背错背漏就挨打,即使完全背对了,教官们也会说方弥生背得慢、背不熟;
背快了,教官们又说方弥生根本只顾着背诵,没把规条理解透彻;
如果反驳辩解
这儿是反驳辩解就能过得舒服地方吗
根本没有反驳辩解的余地,一旦反驳了辩解了,一根砍成两半的竹子就会狠狠地劈打下来,专打背脊、手臂、臀瓣和大腿,会痛但是痛不至死。
劈打的工具,教官们没有特殊制作,竹子就是外面竹林砍的,空心竹竖着砍成两半。用竹心那边劈打下去,一劈就是两道红痕。
方弥生今天给章卿豫他们送完稀粥,回到大队,大腹便便的强壮教官又是一竹棍就劈了下来,两道新添的红痕火辣辣地烙在方弥生的手臂上。
方弥生缩了一下,却是已经很习惯了。
果然,教官骂道“送粥要送这么久说,你是不是偷懒了”
方弥生低头说道“没有偷懒。”
又是一棍子落下,不停落下,像是高空砸落的花盘一个接一个的重重地砸在方弥生的肩膀上,将他的人生的尊严、生存的资格、受创的心境通通砸得稀烂。教官边打边骂“没偷懒没偷懒为什么不跑着回来还说谎是吧就你嘴贱。”
啪的一声,竹棍第一回落在方弥生的唇上。劈开的竹棍还连着没清理干净的竹丝,像是一把刀子,把方弥生的唇瓣割开。
围观的学员们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下一秒竹棍都落在他们脸上。
唯有教官的宠儿沈惊宵,此刻是笑着的。
在学员们被教官监管着限时三分钟上完厕所的时候,沈惊宵优哉游哉,全然没有其他学员赶紧完成上厕所任务那么紧张。他走到尿兜前的方弥生身边,笑着道“你傻啊,你以为你装乖教官们会不打你了教官比谁都懂。”
方弥生目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嘴唇渗血的自己,唇部的伤口让他不想开口。
沈惊宵直接踹了他一脚,虚肥方弥生踉跄在地,较为的结实沈惊宵却是睨着他“对学员一点都不友好,我跟你说话你竟然不回答”
方弥生抱住刚刚被打伤的胳膊,低喃道“不是,我唇上有伤”
沈惊宵又狠狠地照着他肚子踹了他一脚“伤不应该你是说教官打错你了”
方弥生别开眼神,唯唯诺诺地开口道“没、没有。”
沈惊宵又踹了他好几脚才解气,把他扯了起来,拉进单间,又把他踹跪,狞笑着威胁道“伺候我,不然我和教官说你不敬同学。”
方弥生垂着眼帘“三分钟已经过了。”
教官的哨声在外面响起,沈惊宵这才推开了他。方弥生迅速溜走,不当最后列队的那个。
最后列队的那个,是要被揍的。
方弥生溜得迅速,不是最后一个归队的。
可听着竹棍闷闷地砸在皮肉里的声音,都像是打在他心头一样。
别人被揍,和他被揍,有什么分别呢。
沈惊宵伺候教官才能避免无休止的挨揍和挨饿,和他伺候沈惊宵才能避免被告状,又有什么分别呢。
每天过这样的人生,永远永远没有逃出去之日,是家长亲手送他来的,他被奖励和家长通话时,也不是没有求救过。
但是家长没有来,还把他拜托给教官,说麻烦教官再教育。
当时方弥生就彻底心死了。
死的时候只是痛一下就解脱了,不会活着天天受死。
不如今晚就跳楼死了吧。
方弥生沉默地看着挨揍的学员,沈惊宵邪气地笑着,可下一秒,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教官对方弥生说“今晚你去我那儿写检讨,检讨写得好,可以给你一分钟时间通话。”
方弥生释然地笑道“是。”
他没忘记,沈惊宵晋升为教官的宠儿,是因为去教官楼写检讨。
不过,当晚,方弥生却是没去成。
方弥生去了天台,沈惊宵却是争着半路截走了教官,热情地跪倒,媚笑道“爸爸怎能让他写检讨嘛难道是我伺候得不好”
教官也是笑了,猥琐地挑眉“担心你失宠了那得看你表现怎么样。”
沈惊宵出尽浑身解数表现,教官享受着,拍着视频,却是啧了一声,直接问道“对男人恶心吗”
沈惊宵嘴里含糊着,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