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星的冬天,是漫长的。无论是对还需要在严寒中寻找更多口粮的人来说, 还是对已经准备妥当可以暖暖和和窝冬的人来说, 都是如此。
只是,漫长的定义, 略有不同罢了。
古堡里, 赵大他们之前种下去的那些发芽的土豆和红薯也有了收成。只是论个头和数量,比宋时月他们种的,还是差了一些。想想也是, 因为一直全员出去搞吃食,地里的水浇得有一茬没一茬的, 肥又沤得厚, 能长出作物来没烧了苗就已经是运气了。
不管怎么说, 收获了少量的小土豆和小红薯, 还是给他们贫瘠的生活增加了一点生存下去的可能。
当初让羊队碎了右臂的曲曲菜地, 他们后来还是又去了几次。赵大赵二带着刀子, 张导也带上了地下室的农具。而羊队
比不得赵大赵二身上的抓伤, 羊队在狼口下伤得着实有些厉害。那被狼咬开的伤口发了炎, 让羊队断断续续地发了好长时间的烧。古堡里没有药,也没有医生,他只能用烧开了的水擦洗擦洗, 就这么勉强扛着。
也是亏得赵大手上就剩两只羊了,才没嫌弃羊队那段时间只能干吃东西不干活,还是一样的野菜混了杂食养着。羊队都不知道自己那会儿一天天的,是怎么浑浑噩噩地熬过来的, 只知道有时古堡有人,他能喝上口热水热汤,有时没人,他就只能喝床边大缸子里的凉水凉汤。
赵大他们来回几次,十多天的都把那面山坡上的曲曲菜搬完了,羊队才慢慢地挺了过来,好了起来。
就因为这个,张导不止一次说些怪里怪气的话影射羊队在最需要干活儿的时候偷了个大懒。
对此羊队没什么可说的。
当初遇狼的时候,张导那不经事儿的样子,羊队可是记得很清楚。
倒是赵大赵二,虽然羊队总觉得他们在来古堡的路上有些奇怪,估计与关勇毅倪静和的失踪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是他们在狼口下救了他是个事实,后头也管了他这么个废人的口粮,也是事实。羊队看不透赵大赵二前头放弃人那么果断,后头又对自己这么好是个怎么回事。不过这不妨碍他与两人走得近了些。至少,现在是有利的,不是么。
羊队扛过了发炎,扛过了高烧,只是右手却是基本上一点儿劲儿都用不上了。不仅如此,被狼咬碎的骨头没法处理,就这么又混着长在了肉里,一到下雨天就阴测测地发疼。到了天凉了,更是天天的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初一点儿药没上到,还是天气实在太冷了。
可便是如此,羊队也没躲懒不出去一起找食物,实在是不大敢继续考验赵大和赵二不知道深浅的底线和耐心。
就这么拖着一只算是废了的手,羊队用他仅有的那么一点儿知识,带着赵大三人,找到了又两个长着苦巴巴野菜的点。
在冬日来临前,那些苦巴巴的,整麻袋的野菜,都晒成了一包一包的野菜干,唯一不变的是它们依旧苦涩的味道。
赵二对羊队找到的野菜必苦的技能也是服气的,只是因为明白换他自己估计这样的野菜都找不回来,所以只能一日一日地牛饮了那苦菜汤。
不过,想要让四个人全须全尾地过完这个冬天,只是几麻袋晒出的野菜干,几麻袋拳头大小的土豆和红薯,就是加上厨房那些没被宋时月拿走的东西,也是不够的。
所以河冻了,下雪了,他们却依旧还要继续出门去。
就连手废了一只的羊队,也不例外。
而同样是碎了骨头,冯芊芊的日子,就要比羊队好过太多了。
自从宋时月从外头抓了鹅,赶了羊回来,就是前头没杀鹅杀羊的日子,那鹅蛋和羊奶也都没断过。尤其是冯芊芊,在宋时月还没抓回鹅来之前,就被大家每天一个蛋地塞着喂,野猪的大骨头汤炖着,路上亏了的身子,在营地真的搞起来之后,就一点点地被补了上来。
腿上的伤最初上到了倪静和包里的药,后来药效过了开始变得糟糕起来时,又好运地续到了三七。便是阴冷落雨的天,还有些不舒适隐隐发疼的感觉,但是比起之前在路上药效过了那会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入冬前宋时月杀的鱼,砍的鹅,宰的羊,都不是白搞的。
不说旁人,冯芊芊被这么连着顿地补了近十天,脸肉眼可及地圆了一圈。到了落雪的日子,明明天气比前几天还冷了许多,身上却是暖暖的自带了股热乎劲儿,就是腿上也似乎反而比之前阴雨天时的感觉更弱了一些。
毛衣,棉衣,棉鞋这些活儿身体渐渐好起来的冯芊芊都赶在落雪天前都做完了。等天气真的凉了下来,冯芊芊反而手上闲了下来,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营地里如此的,自然不止冯芊芊一个。
就算是冬日里还要侍弄一下鹅舍羊舍那边,但是一天轮一个人出去也就够了。算下来每天要进厨房弄吃食的于念冰倒成了营地里最忙的一个。
不过因为某些隐秘不可言的心思,于念冰忙得还挺开心,还不乐意让人搭把手。当然,如果伸出手的是宋时月,那嗯就又是另当别说了。
几次下来,宁初阳的眼力劲儿有了,也不和庄嘉川多解释,只说宋时月之前忙了许久,冬日里就让她在厨房帮帮忙就完了,至于鹅舍羊舍那边的活儿她和庄嘉川两个人轮着来就行。
庄嘉川有什么所谓的,当场大包大揽,表示自己一个人就行。宁初阳当然不肯,两人背着宋时月就把活儿分完了。回头到了饭桌上,大家一起投票,加上冯芊芊那票直接把宋时月的“不行”给压了下去。
觉得自己超有眼力劲儿超知心的宁初阳挺满意的。毕竟么,自己不能快乐,当初磕过的c可以快乐,四舍五入好吧,依旧不是自己的快乐。但是哎,谁叫自己是个好人呢。
没了秋日里的连轴转,入冬后闲下来,伙食又得到了加强,整个营地的氛围都变得舒适安逸。
平日里除了做饭和侍弄禽畜的活儿,大家都挺空的。白日没事儿的时候,就经常聚在一个屋里,或是看看书,或是下下棋。宋时月当初在古堡收集物资的时候,看到书房里摆着的各式棋和扑克桌游类的东西就已经留了个心。到后头必须的东西都拾掇到楼下大厅后,宋时月最后一趟再走一遍古堡,又收了一轮的杂物里头就有不少书棋和扑克桌游。
物质的资源让人生存,而精神的资源能让人生存得更健康。
宋时月当初留心了一下的举动,让她们的这个冬日变得没有那么无聊,甚至闲适中生出了几分有趣。
因为庄嘉川觉得不方便进姑娘们的卧室,白日里她们或去庄嘉川那边,或就直接聚在了厨房,这样大家都在一处,有些趣不说,还能省些烧炕的柴禾。宋时月又给庄嘉川的房间里盘了个大炕,这样大家白日里一起玩耍时,还能一起坐个热乎炕,也不会觉得坐庄嘉川要睡的炕不好意思。
这做一个炕的活计,就是宋时月在这几天里做的最大的活儿了。
吃吃喝喝地修整了几日,宋时月开始惦记着在这得了空的日子里把自己一直想学的东西给学起来。
宋时月想的很简单,宁初阳刚拍了两套大成功的红剧,正是攒了经验值的时候,自己听一听,学一学,四舍五入先入个门。之前从古堡里,宋时月还带了些书回来,其中基本和演员,演绎搭边的,也早早被她送去了宁初阳那儿,就等着一旦空下来,好好地听听行内人是怎么说的。
至于为什么不找于念冰
孔雀都知道在喜欢的鸟面前开个屏,人还能不如孔雀了有别的选择,谁愿意把自己的短板拍在喜欢的人面前让她看呢
只是宋时月终究没能当得了孔雀。
怕于念冰多想,宋时月特地在上课前一天的夜里给于念冰露了露口风,只说自己想和宁初阳探讨一下初级演技,吸取点经验,好在回去之后能用上。
话语里,宋时月不止一次地暗示和强调了“初级”“基础”,希望于念冰能理解自己选了宁初阳而不是她的原因。
然而
在宋时月真诚的话术引导下,于念冰的确是轻声“嗯”地应了一声,似是听明白了也没什么反对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