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放下袖子时,眼前空空荡荡,只余下一片皲裂的土地。澹台烬不在,苏苏也不在,空中血腥气弥散。
摇光喃喃道:“不见了。”
天上红月隐去。
对于妖魔来说,祀月夜也结束了。
娰婴追了几步,想到什么,看向空中一团祥和的白色仙气,脸上露出微妙的神情,她扶起重伤的公冶寂无。
“走”
天边的白气化作流光,落在摇光身侧。看清来人,摇光险些流泪。
“掌门师尊”
衢玄子身后跟着衡阳宗的长老们,他忧虑地看着如蛛网的地面,紧紧皱起眉头。
狭隘的空间里,澹台烬的白衣被血浸透。
屠神弩幽幽对着他怀中一同昏过去的少女,趁他还未醒来,尝试杀了苏苏这个变数。
然而当它靠近她,一股力量把它弹开。
少年紧紧抱住怀里女子,他们衣摆交缠。
屠神弩被苏苏身上无情神道弹开,尖啸之声委顿不少。
澹台烬伤得很重。
斩天剑的威力,被他扛了大部分,换一个人,早就灰飞烟灭。
屠神弩没有主人控制,缓缓飞旋,魔气不断朝着澹台烬涌去,修复他的伤口,他身上的魔气也愈发浓重。
屠神弩先前还没有这么强大,直到吸了八方妖魔之气。
可是吸取归吸取,却没有完全转化。
这会儿在逼仄的空间内,它释放出这些妖魔,凭魔器的本能追逐杀戮他们。
“屠神弩”本就是贪婪魔气,不知道在逼仄的空间里待了多久,澹台烬缓缓睁开眼睛。
四周妖魔逃窜,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他怀里温热。
澹台烬迟钝地低眸,他冷漠的瞳孔里,映出少女姣好的面容。
妖魔的求饶和哭泣声嘈杂,响起耳边。
他最后的记忆,是他带着苏苏,逃到了这个狭隘的空间里。
他没有夺斩天剑,他打赢了公冶寂无,战利品是怀里这个人。
澹台烬低下头,用自己冰冷的脸,蹭了蹭怀里少女温热的脸。
她呼吸均匀,乖巧地睡在他怀中。
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
他四肢紧紧缠着她,如一株病态神经质的菟丝,漆黑的瞳幽幽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澹台烬知道回不去了,从他祭出屠神弩的那一刻,他再也解释不清楚。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阴暗的魔器会跟着他。自此仙界还能容他吗
他眼中红色慢慢消退,难得有这样茫然的时候,他像只地沟里的老鼠,躲在这样阴暗肮脏的地方,唯一的光,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苏苏也承受了一部分斩天剑的力量,没有醒过来,觉察到她快醒来,澹台烬手指点在她眉心,她再次沉沉睡过去。
他木然地抱紧她。
别想走,我只剩下你了。
耳边不断有声音朝他求饶,还有些妖魔没有被屠神弩吞噬干净。
“魔尊,放过我。”
“魔尊,求你”
澹台烬充耳不闻,他不是他们的魔尊,认错人了。
怀里一颗珠子滚出来,照亮这一小片阴暗的地方。澹台烬皱起眉,才想毁了它,一个残破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幻颜珠澹台烬,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造梦。”
澹台烬眼珠子动了动,看向惊恐躲在角落的妖魔。
不认识。
“是我,我是魇魔”魇魔躲避着屠神弩,惶恐说,“五百年前,被你取走内丹的魇魔”
魇魔语调急切:“放过我,给我幻颜珠,我为你造一个美梦让你们在一起。”
他没有一丝光彩,眼睛冰冷。
“求你,求你”
澹台烬把脸埋在苏苏颈窝,他嗓音喑哑,掐住少女纤细的脖子:“不可能的。”
他已经走投无路,她凭什么把他欺负成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很晚,大家别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