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喊了他一句,几步从工具间门口退了回来,匆匆朝他走去:“是我,你还记得我吧?”
长方形脸猛地顿下脚望了她一眼,表情仿佛一块砖头似的凝滞不动,好像忘了两个人曾经交谈过一次。
这个表情有点眼熟。
就在她微微皱起眉头的同一时间,走廊另一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与人声——五个似乎正在进行临时巡逻的男女进化者,正一边交谈一边朝二人走来;林三酒咬了咬嘴唇,微微别过头,目光在奥克托室友背后扫了一圈。
这里没有弯道岔路,如果顺着这条笔直走廊离开的话,他们得在身后咬上好一会儿;如果他们是听见消息冲着自己来的,不如干脆直接动手。
“前面的,”为首一个男人朝他们喊了一声,“留一留脚!我们接到通知要找个人,是个女的——”
他的声音说到这儿,就忽然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林三酒甚至能感觉到他愣愣的目光烧在自己后背上:“个子很高”
“就是她!”
另一个女声叫了一句,声音尖尖的、脆脆的。“快,快抓住——”
就现在!
她的心念一动,却没料到自己竟然还是比人晚了一步。
林三酒甚至没有来得及留意长方形脸究竟干了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只知道在她的余光中,长方形脸的影子似乎花了一下——紧接着,一片白光就淹没了她的视野,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她心脏一紧、以为自己遭到了对方攻击时,紧接着却发现身上防护力场没有被任何东西碰着的迹象;在白光强盛、视力失灵的这么短短几秒间,林三酒顺着记忆中墙壁的方向急退几步,想将后背靠在墙上,至少争取到一个安全的方向。
紧接着,她却“砰”地一下撞在了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上。
毫无疑问,那也是一个人。
林三酒立即向旁边一跃——就在这时,白光霎时像舞台帷幕般落了下去,一切景象重又回归了色彩与形状。
只不过,这些色彩与形状却和刚才不大一样了。
她慢慢低下头,看着绿水浸没了自己的脚腕,轻柔的水波一阵一阵地推上她的腿。裤管和鞋子都被泡得湿透了,好像已经在这儿泡了好长时间似的。越海号的走廊、构造与陈设都像梦一般消退得无影无踪;绿树掩映在遥遥的对岸,云影在水汽中氤氲,宁静水面微微地皱着、松了,又皱了起来。
另外五个人与她一样,此时都站在水里,一个比一个愣神。
这个场景,这个体验,除了唯一一个答案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解释了。
但是,偏偏这个答案太不可能了。
“我我们怎么可能进了副本?”刚才那个声音尖尖脆脆的女人,不可思议地放轻了声气问道。“我们现在明明在太空里!”
“是你吗——”为首那人急忙一转身,水声在他脚下哗啦啦地一响。他眉毛眼角都吊了起来,按捺着隐隐的激动:“是不是你干的?你有副本特殊物品?”
林三酒急忙抬头看了一圈,发现长方形脸无影无踪了。这片湖蔓延极远,边岸上树影森森;有可能是他藏在了什么地方,也有可能是他早已离开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难道像可爱多,留住缤纷时光这种珍惜道具,已经到了人手一件的地步?
世界上偏偏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回答问题!”一个留着整齐短发、长容脸的女人,手里握紧了一个什么东西,朝她抬高声音问道:“我有特殊物品,可以鉴定你的回答真伪!你是不是有副本特殊物品?”
“是,”既然对方可以辨别真伪,林三酒也没有什么否认的必要了:“但不是我干的。”
另外几个进化者一起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握着特殊物品的女人。她那张长长的、有点儿寡淡的脸,与向下紧紧抿着的嘴角,一起形成了严肃认真的神色,总让人觉得,每个人小时候都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位班长。
班长赶紧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特殊物品,随后抬眼看了看她的同伴们。
“她的确手里有一件副本物品,”班长像是宣布要做大扫除一样,“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把我们扯进副本的。”
“怎么会?”林三酒皱起眉毛:“你不是可以辨别真假吗?”
“我的道具每天只能辨别一句谎言,”班长立刻板着脸说,目光依然停留在同伴身上:“而且必须是我提问后的那一个对应回答。我只问了你是不是有物品,没问你是不是你干的,所以”
怎么偏偏就有这么巧的事?
林三酒猛地想起来,暗骂一声,关掉了无巧不成书。
“公园游湖,不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吗?”
不知从哪儿响起来的一个声音,悠悠地随风飘进了耳里。